大年初九,结束八日春节抗战的我们,终于可以在家享受一顿简单清淡的饭菜。夜晚11点,在打算着明儿情人节要给他整点什么惊喜,肚子一阵翻滚,风吹草动但并无其他干戈动静。积累了几日的酒此时微醺,喝了一口水,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食物,以下几样比较典型:
家族聚餐双人聚餐年节标配同学聚会单人宵夜这并不是一个日常,而是,一个节常,更有其他重口味之食一上桌连留影的机会都没。即便是本该静养的深夜,在新年之初已不被定义,它只是一个时刻,而不是一个时段,一个睡觉的时段,或是阅读的时段,它就该被热闹,被团聚的人们,被诱人的美食。
此时肠胃中的生物,似乎听到我对它的诟病,开始刮来稍猛烈的风。酒肉们在胃里结合,明明平日里上班外出也会给它们相聚的机会,可是加了过年这个背景,它们也忍不住要放荡一番。书中记载,酒肉属难消化之物,过量进食必会给肠胃带来不可预期的负担,若不加以管制,就会带来各式各样难堪结果。我不禁从床上跳起,打开药箱服用一些胃肠药物,并大量喝水,企图将这些弹药尽快送入弹孔,毕竟专家说过胃肠药必须到达胃部才会发挥作用,而水可以充当很好的承载工具。作为学习过生物的理科尖子生,犹记得年初二那天跟做医生的舅妈争论过几个问题,最后和谐地达成共识,毕竟这是理论决定的东西,不像儿女情长那般无法定论。感冒就是感冒,体温上升到38度就叫高烧,这一切都有固定的判断依据,不像男女关系,煽情地说着:“不要让某些人在你生命里打了个喷嚏,就以为TA是你的癌症”这般复杂且无休止。
外面的风刮的猛了,在这个炎热的南方冬夜里,我竟默默抱紧了被子,全身有些发抖,吞进肚子的糖衣炮弹既像在发挥作用,又似乎背叛了我与那些蛀虫同化,齐刷刷变成更粗壮的大刀,刮过胃壁,收回后向上顶了一下我的心脏。心口微微有点痒,想起了过往也曾闹腾的半夜,躺在身边的他急的如双十一的国民,拿着手机查询应急方法,又匆忙地把滚烫的热水直接递给我,着急的样子此时想起是多么的可爱,彼时的埋怨却在这一刻有些渴望,如果身边有人,便可以拉过来求救,如今空空如也,片刻回忆也只在痛不欲生时才被抹开封印,看清模样,且不说当时的后悔愧疚,现时的遭遇怕是过往回馈的报应?绞痛的肚子让我掐灭了脑海的影像,我知道它也需要救援了,而不是在这作过多无谓的思考。
胃里翻滚的食物发出紧急的信号,是时候到洗手间作一个了断了。撑起乏力的身体和欲裂的头颅,向战场走去。飞流直下三千尺后的快感,是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豁然,不忍起身离开此处。拿起一旁的手机开始翻看近期的图片,留下的十有八九是聚会时的食物,不比小时候,张灯结彩,着新衣戴新帽,等着大人拍照,拍下的都是端正但幸福的人儿,正儿八经地摆着相同的姿势,真心地喊着茄子,没有美颜,没有扭捏,或拿着炮仗,或搂着老表,几十年后拿出来一看仍然认得出谁是谁原来的模样。而如今,这一秒拍的照片,下一秒给人看都不定可以认出,这到底是可笑还是可歌科技的进步?
旧时身旁的一杯热水,现在直接呼叫送药外卖可能更有效实在,只是年节时期大家都在放假,而身旁也缺了一杯水一颗药。爸妈在房间里也已沉睡,不忍在半夜惊扰他们,毕竟这点小事在他们眼里可能演化成恐怖的疾病,况且年岁稍高的他们一旦半夜醒来便很难入睡,作孩子的只盼成才立业,给他们健康快乐的未来,如同他们以前赠与这些给我们那般。而身在异乡的他,即使回馈屏幕上的关怀又有何用?北京的水怎么也难救到广州的火。反而增添他的忧烦,此刻也已步入情人节时间了,我希望我们的日子可以开始于美丽的清晨而不是这个疼痛的深夜……
想着念着,突然发现这个年近30的纠结女子仍然处在茅房中,赶忙收拾一下,喝口水回床上睡觉才是正事。关掉洗手间的灯,自动亮起的小夜灯凸显温馨,忍着最后一丝头疼走回房间,不料久蹲的氧气早已耗尽,脑已无法指示四肢,我看着白墙上自己的影子,如舞者般向前倒去,最后一刻看见房间里,他送的香薰蜡烛,摇曳着婀娜的烛光……